重生之大陆公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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际,一声爆喝蓦然于前方响起、中断了那声未竟的呼唤。

认出友人的声音,阿德里安悚然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眼下所在之处并不是绝对安全的法师塔,而是洛瑞安邦立大学北校区通往艾梅兰的林荫道上……瞬间拉回的理智让他本能地使劲一挣便即旋身退后了两步,却在瞧清方才由后箝制住他的身影后先是错愕继而大怒,于后方苏萨逼近的脚步声中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胡闹!」

伴随着平素温润的嗓音一声罕有的怒吼,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让先前还在担心友人被轻薄的苏萨怔愣之馀匆匆煞住了本欲切入二人之间的脚步,半是犹疑半是惊诧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引得好友彻底失控的人。

那是一名外表瞧来大约十五、六岁的俊美少年,黑发蓝眼、容貌i丽,体型虽仍带着几分青少年特有的纤细,可身量颀长、腰宽肩窄,站在比他低了半个头的阿德里安身旁,便显得十分轩昂挺拔了。

可少年身上引人注目的地方却还不仅于此。

阿德里安正在震怒当中,平时多少有所控制的气势全开,就连熟悉他的苏萨都觉得有些压抑,但站在他身边黑发少年却没受到分毫影响,不仅整个人的存在感丝毫不弱于对方,周身气场更与身旁的人无比契合……那种感觉,就像是当他们并肩而立,便已是整个世界;四周所有的一切全都成了无关紧要的布幕背景,任谁也无法干涉、介入其中。

看到这一幕、察觉这一点,即便黑发少年的面目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苏萨也能多少猜出对方的身分来。

事情的发展,也确如他所预期的那般。

──尽管迎面就被甩了一巴掌,左颊微微红肿起来的黑发少年也没有露出分毫愤怒或被侮辱的表情。他只是用那双蓝得仿若无垠大海的眼眸深深凝视着眼前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着的阿德里安,唇角一抹交错着苦涩与企求的笑容勾起,低声道:

「我只是想见你。」

「见我?见我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吗?你分明是在找死!」

阿德里安怒声斥道,却又在那个「死」字脱口之时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忙张开感知扫过四周,而在确定刚才的对话除苏萨之外再无人听到后一句「我先走一步」脱口,随即一把擒住黑发少年手腕,就这么拖着来人匆匆奔回了二号楼。

而这样的反应、这样的举动看在熟知内情的苏萨眼里,无疑便证实了他方才的推测。

──那个黑发蓝眼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闻名整个努泰尔的大陆公敌,已在苏萨心中得到了「变态」称号的裴督之主瑟雷尔?克兰西。

但这一刻,苏萨却有些不知该怎么反应才好。

换作之前,他或许还有那股拚劲守在友人身边防止那个大魔头作出什么蠢事来;但此时、此刻,看到方才二人之间那种难以介入的氛围之后,他再自以为是地出手干涉,只怕不仅帮不到友人的忙,反倒还可能因此徒增是非。

所以纵然心下仍有所不甘,褐发少年却还是刻意放缓了回宿舍的脚步,选择了给那两人一点单独相处的空间和时间──

阿德里安现在很火大。

他不仅很火大,而且还是前所未有地火大。所以即便身后的人一路上始终无比乖巧温顺地任由他拖着走、也没再说出什么不合宜或刺激人的话语,气到浑身发抖的金发少年却还是板了一路的脸;直至回到他位于二号楼的寝室里、用半个月前从法师塔顺道带回来的炼金道具布下了一个足够强大的结界之后,他才甩开了原先被自己紧紧扣在掌中的皓腕,再难压抑怒气地回过了头。

「你怎么敢!」

「师──」

「你现在在大陆上是什么身分、什么处境,自己应该清楚才对。明知道西法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不择手段的时候,你怎么还敢做出这种事?我当初不惜一切将你送走,难道就是为了让你把命拿来这样挥霍的吗?瑟雷尔?克兰西,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只要一想到眼前人用这副模样来到自己面前究竟是冒了多大的风险,就算对方此刻看来全须全尾、毫发无伤,阿德里安还是禁不住一阵后怕,甚至连脱口的喝斥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

可他如何能不愤怒?如何能不害怕?

──这个他捧在手掌心上呵护了好多年、连临死前都仍惦念着要护其周全的孩子,竟然在自己身上施展了「时光回溯」的封印!

「时光回溯」这门秘法衍生自龙语魔法,原型是龙族代代秘传的「年华似水」,效果却截然不同──「年华似水」适用于龙族、精灵族等幼年期长、但实力会随年纪自动增长的种族,让幼年体可以在遇到危险时动用秘法暂时转变为成年状态;「时光回溯」的作用却是与「年华似水」相反,能够将强大的成年体封印成脆弱的幼年状态,一旦中招,就连传奇强者都有可能因此命丧于稚儿之手,可以说是努泰尔大陆上最令强者们忌惮的禁术之一……只是它的使用条件颇为严苛,不仅要求施术者与受术者灵魂等阶相同,且成功与否还要视双方的灵魂强弱而定,所以在实际用途上颇为鸡肋,通常只有死斗中拚到拚无可拚的地步,才会有人赌命地用出这一招来。

可瑟雷尔?克兰西,凶名赫赫的裴督之主、他最疼爱也最感到骄傲的弟子,却「别开生面」地把这门旁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禁术自己用到自己身上,将整个人包含身体与修为在内全都回复到了十五岁时的状态,就这么顶着真身瞒过学院里的两名传奇来到了洛瑞安。

看着面前那除了眼睛颜色有所改变之外、不论容貌发色身量全与记忆中的模样毫无二致的少年,感知着对方在重重封印下被压制到仅有七级程度的灵魂精神能量,就算清楚封印是他自己下的、要想解开也用不了太多的时间,阿德里安却仍禁不住一阵心惊肉跳──以瑟雷尔现在皮脆血薄的状态,连区区四、五级的武者都有能力近身伤害到他,更遑论其他?如此行为,用「胡闹」评价都已经算是客气了;根本就是自缚手脚顶风作案、明摆着找死!

可面对师父的气急败坏,黑发少年面上却没有丝毫与心虚或懊悔相近的情绪。他只是定定凝视着眼前神色急怒却难掩关切、金眸亦彻底为自己的身影所占满的长者,直到后者面上的怒气在他反常的沉默中一点一点褪去,他才轻轻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个复杂得难以形容的笑。

「真好。」

他轻声道,而在阿德里安微露错愕的目光中蓦地一个张臂将人紧紧搂入了怀中:「即使到了现在,师父都还愿意为我担心受怕、为我焦急动怒……见到师父之前,我一直恐惧着自己会不会真的被你所放弃,幸好没有,幸好……」

「……你这是在测试我?」

听到徒弟用那比成人状态清亮少许的嗓音半示弱半撒娇地贴在耳边说话,那种彷若时光倒流的亲腻感让阿德里安原先勃发的怒气又自降下了少许,却偏又在得以消弥前因那句「见到师父之前,我一直恐惧着自己会不会真的被你所放弃」所蕴藏的意涵而再度高涨──他虽然没有再像先前那样直接出言厉声喝斥,可听似平静的反问底下潜藏着的却是令他身躯都不由微微颤抖的愠怒,让有所觉察的瑟雷尔心下一惊,忙加紧力道锁住了怀中纤细的身躯、同时紧贴着对方猛地摇了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不要误会,师父。是我不会说话用词不当,刚刚的话不是那个意思,会用这副模样来见你也绝对没有试探的打算──我只是想表态证明自己对你的感情,又想正大光明地待在你身边不再离开,所以才会出此下策……相信我好吗,师父?我或许自私、或许愚蠢、或许总是不知不觉地做出伤害你的事,可不论是在知道你的身分前、还是在知道你的身分后,那些爱语、那些渴求、那些独占欲都是真实的。所以不要放弃我好不好,师父?不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的愚蠢……」

话语至末,不论言词或声调都已是实实在在的哀求;便连那沉醇悦耳的少年嗓音,都已带上了几分哽咽。

──这一刻,他不是凶名赫赫的裴督之主、也不是名声在外的银光猎隼。他只是瑟雷尔?克兰西,空间半神阿德里安?克兰西唯一的传人,一个犯了错正乞求着长辈原谅的孩子。

而阿德里安重生至今,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瑟雷尔。

因为自身的隐瞒、也因为中间隔着的那四百年,即使在半个月前的身分暴露之后,瑟雷尔对他的态度也始终更接近于「伊莱」面对「阿德里安」时的强势,而不是「瑟雷尔」对「师父」的仰望和倚赖……所以听着那样哀婉企求的言词、看着身侧本已只能由记忆中找寻的少年面庞,即便清楚徒弟这样的举动仍难脱算计,阿德里安却仍禁不住一阵心软,叹息道:

「我怎么可能放弃你?就算真要放弃,会舍下的……也只是那份不该有的情感而已。」

「那也不行!」

瑟雷尔早已认清自己的情感,又怎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只是以前的我太过愚蠢,一直没有弄清楚自己的感觉,又受了过去的经历影响,所以……」

说着,他微微顿了下,随即有所决意地松开了原先紧勒着怀中人的双手,而在抬掌取下了眼瞳间掩饰用的特制蓝晶片后,用那双如渊的黑眸笔直对向师父纯粹明澈的金眸、张口道出了某个于心底深埋了四百馀年之久的秘密──

「师父,其实我本来……并不是这个世界──或者说时空──的人,而是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重生在这片大陆上的。」

「上一世,我所生活的时空能量匮乏,所以比起修练自身,人类更多是选择倚靠名为『科技』的外力来征服所处的世界。在那个世界,所谓的『巅峰』,指的也不是拥有出众武力的阶层,而是在权势财力达到一定高度、足以左右他人命运的阶层。」

说到这里,他有些不安地观察了下师父的表情,却意外地没在其中发现任何类似于惊诧、错愕或质疑的色彩……那双清晰倒映着他面容的金眸只是一如先前地静静回望着自己,然后无条件地接纳、包容了他的一切。

就如同曾经的那般。

──却又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曾经的他,就算享受着师父的宠溺与关爱,内心深处也始终卡著名为「过去」的结,让他不论再怎么因师父的嘉许赞赏而欢欣,都仍不免怀着几分心虚与自我怀疑。

因为他身上那些让师父看中且引以为傲的「天才」和「奇思妙想」,其实都不过是宿世记忆的结晶。尽管昔日的他也曾得到过令人称羡的不斐成就,可那些小打小闹,又如何能和站在整个大陆之巅的师父相比?所以即便师父的宠爱与温柔最终让他真正挥别过去、以「瑟雷尔?克兰西」的身分敞开心房融入了这个世界,对于失去的恐惧却仍让他选择了将自身的来历当成秘密埋藏在心底,却不想这一切……竟会成为日后种种波折的导火线。

可在他做了那么多错事、更伤了师父那么多次之后,这迟来的坦诚换来的,却依旧是这样无条件的包容……看着面前人过于平静的面容、和那双始终无比沉静的金色眼眸,瑟雷尔此时甚至有种感觉:师父,其实早已看透了一切。

而他也并未隐瞒这一瞬间的猜测。

「……你早就知道了吗,师父?」

脱口的嗓音带着几分艰难,「知道……我从一开始就不是真正的『孩子』。」

「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瑟雷尔。」

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已经从徒弟先前的表述中隐隐明白了些什么的阿德里安眸光微柔,即便身高比起少年版的徒弟仍旧矮了半个头,却还是抬起了手,用那同样比徒弟纤细了几分的掌轻轻摸了摸那颗隐隐有些颓丧的黑色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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