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女入冷情帝君后宫步步惊心:海棠春烬

第 34章(1 / 2)

是故意?公主待他当然是真情真意,可他却知道,若是有朝一日帝君不测身亡——请帝君告诉云裳:放眼西临皇室,还有谁比公主血缘更近,更能接掌?”

白宸浩眼不错珠的盯着她,她则是丝毫都不肯退却的迎了上去。目光纠结,只恨不能直直的望到对方心里。

“一面铺平了宫外的路,倘若有变,即刻迎回废王。一面又布下公主这一局,真要到了合适的机缘,他便完全可以以驸马身份行副君之权!”西临皇族血裔本就单薄,倘若白宸浩真的出了意外,有能力撑起这半壁江山的,只有锦澜。“虽说公主只是个女子,可陛下你别忘了,太皇太后出身雁丘……雁丘祖制,女主天下!”

藏在狐裘下的手,微微有些抖。他紧攥着那几页东西,只觉得有一簇簇火焰在手心里烧。“沐家将先机占尽,只怕连姐姐都蒙在鼓里。这么说来……朕此刻已然是落了下风,一败涂地。”

“那倒不然。”她想一想,眨着眼睛这样说道,“兵者,诡道也。如今沐家心术已被识破,帝君知己知彼,有的是反败为胜的余地。”

白宸浩若有所思望她一眼。“我倒不知道,贵妃娘娘竟还是个懂兵法的。”

“臣妾懂的东西很多。”她信口接过话头,完全不做掩饰。“唯一看不懂的,只有人心罢了。”见他良久不说话,便又说,“陛下还有什么疑惑要问的,请问吧。”

他将那些秘密袖进狐裘里,走进里间坐下来,很认真的看着她。“这么说起来,我倒是确实有件事要问你。”

“有什么话,今日一并都问完吧,臣妾保证知无不言。”

“为何只是今日?”听出她话中蹊跷,他忍不住多看她一眼,“今日之后,你作何打算?”

“匕首,白绫,鸩酒……随便如何收场吧。陛下若不忍心,臣妾也可以自己走。”她俯身,跪在他脚下。笑得淡然,全然是将生死性命抛诸脑后。“我既拼尽全力写出这个东西给你,就没想着还能活着从这宫里出去。”再说就算出去,她又能去哪里?

尘世间所有的爱恋纠缠,都不过是一抹稍纵即逝的过眼云烟。回首看看,原来她从来都是独自站在悬崖边上。寂寥,无助,而凄惶。

“云裳,告诉我。”他捧起她的脸,看着那欺霜赛雪的容颜,“告诉我,你心里有过我吗?”这一刻,他不再是孤高在上的帝王,而是只飞蛾,贸然撞进了情网。“你知道我喜欢你,从一开始就……”是的,有利用,有猜疑,他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有几分真情多少假意,但她真的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个意外,绕不开的一道局。

“有天舒眉突然问我,说倘若她不是姜家的女儿,我还会不会那样待她。”

那些纵容与恩宠,到底是因为她是他的丽妃,还是因为她是……姜舒眉?又或者,如果她不是姜舒眉,便永无机会成为丽妃。

他没有回答。因为有些话,一旦说出来了,就是抹不去的心伤。他不想跟她之间生出嫌隙。可舒眉是怎样聪慧清透的人儿?即便他只字不答,也还是猜穿了他的心思。“你终究还是更爱那沐云裳……”末了,她这样幽幽的叹。“如果我不是姜家的女儿,你也许仍会像现在这样待我。可就算明知她是沐家的女儿,你却也还是放不下她……孰轻孰重,我已看得明白。难道说你自己还看不清楚吗?”

“知道那件事后,我一直不肯见你。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心灰意冷的绝望。”她是他人生中最不经意的意外,却让他最为动心和迷惑不解。拼了命的把她圈在身边,可……“我没想到,千般万般对你好,时时处处为你考虑,你心里装着的人……却从来都不是我。”他有些说不下去,摩挲在她下巴上的手冷然往回一抽,“我只想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跟他们一样,打从一开始便是存心的骗我,利用我?”

云裳木然的摇头,面上浮起一丝苦涩。“不是的。”

“帝君,你是个好人。”她这样看着他,只觉得舌尖上都是酸涩的,“我不知道我的心……一如你看不清自己有几分认真,我说不清那些利用和骗……但我知道,你待我好。”从未有人如他一样,视她如世间珍宝。温柔的呵护,霸道的宠溺。他给她的爱,也许不够满,但已经是此生能够触摸到的最多了。

“谢谢你。是我对不起你。”她看着他,哽咽着落下几滴歉意的泪。“倘有来生——”

“我不要来生!”那只手突然攥紧了她的手臂,白宸浩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不容置疑。“我不要什么来世之约,我不想听那么虚幻的东西!我只要你告诉我,现在你心里——还记挂着那个人吗?”

沐风行?

摇头。含泪而笑。倘还有哪怕一丝牵念,也不会拼尽全力,不惜如此这般。既然他都没给自己半分留余地,她何必再给他留……“心碎如飞灰。臣妾与他,从此只是路人而已。”

“好。我会等。”不容她有半分辩驳,豁然起身,高高俯视她的脆弱,“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等你爱上我。”

转身往殿门走去。行至门口,突然又停住了脚步。冬日的朔风洗尽了声线里的温柔,帝王傲岸的身影,只丢下一句冷冷的命令。“好好的活着,沐贵妃。朕要你好好的活着。”

“行到这步田地,总该留着命去看一看他们的结果!”

结果来得比她预想更快。

隔日帝君便驳了沐梓荣辞官的折子,冬至夜宴又诏锦澜夫妇进宫团聚,然后借丽妃有孕之事推恩近臣,升了丽妃哥哥姜焕做兵马大元帅——紧跟着,借口京内无人可信,不由分说的将皇城戍卫重任一把扔给沐风行。

一连串的雷厉风行,看得旁人云里雾里,就连锦澜都忍不住问他这是何意。

白宸浩却只是暧昧的一笑,袖手不语。

于云裳来说,此后一切,都如行在梦里。她明白,白宸浩那句“我等你”是认真的。因为打从她把那份册页递给他的一刻开始,她便没有了任何的利用价值。他却仍不肯放手。偶尔顾影自怜时想起,她对着镜子里的那张脸笑:“你看,你多幸运,我始终没能盼到自己想要的那份回报,可你……这么多年了,始终有人在记挂着你。”

古镜纹丝不动,映照她如花的容颜。她不知那女孩儿在何时离去,恍惚是在她将一切构陷成型,推到白宸浩面前的那夜……

睡梦中一抹清淡的微笑立在床边,她身上的白衣还是十一岁那年的那件,却不再有血色,干净如云朵。

那女孩儿走时跟她说谢谢。她说我会在天上跟娘亲相会,牵手共看他们那些人的结局。轻轻的一句抱歉:是我执念禁锢纠缠,耽搁了你。此后这件皮囊便是真正归你,明媚鲜妍容貌,富贵荣华后世,虽不能补偿万一,却已是我能给的全部。

那一刻她不清醒,心中却再也没有恐惧。一丝暖意漾过,她伸手去拉她的裙角……

却再也握不住,惊鸿片羽。

她在梦里安慰自己说,也许对于云裳的魂魄,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执念已破,她可以归去,与母亲在另一个世界里团聚。而醒来后的那些冰冷与现实,血与火,你死我活的结局——此生所有沉重,尽数,只归于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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