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情缘[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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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关否认。

樊谦强烈质疑:「真的没有吗?」

林墨关忽然皱眉,虽然只那麽一下,却明显可见有阴霾从眉宇间扩散开来。

樊谦的猜想得到验证,不禁更加困惑:「到底是怎麽回事?百里渊做过什麽吗?」

林墨关眼帘一紧,声音宛如寒流刮出薄唇:「如果不是他,你怎麽会……」

樊谦追问:「我怎麽会什麽?」

「没什麽。」结果就只这样一句。

樊谦狐疑得百爪挠心,但再想想,林墨关很少会这样欲言又止,大概是真的很不想说。既然如此,他还是不要勉强了。

第四章

清玉教这一群人在琴琅山庄落脚,原本只打算安顿两天,再继续返程回总舵幽燕谷。却不想突然冒出教主受伤一役,虽没有大碍,但也不能勉强伤者舟车劳顿。

即使林墨关本人无所谓,樊谦却不放心,非要他再多休养几天。话虽如此,林墨关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并不需要留在床上歇著,甚至时而还带樊谦出山庄外去走走。

樊谦本来是怕累著对方,人家却反过来怕他在山庄里闷得慌,他实在拗不过,再想想只是走路而已,应该不会要紧,於是听从。

这样一来,两人也算得到单独相处的机会,身边没有闲杂人等,不论是虎视眈眈的清玉教那些人──於樊谦而言,还是阴魂不散的百里渊──於林墨关而言。

琴琅山庄位处於城镇郊外,而城镇本身非常繁华。所谓繁华,就是人们有钱挥霍,也有闲享乐。既然人是这样,那麽娱乐场所当然也就相应多了。

这个城里,就有一条非常有名的烟花巷。林墨关和樊谦并没有刻意前去观瞻,只是从旁边街上路过,仅仅在这里就已经能看见不少莺莺燕燕,以及各种脂粉客。

樊谦到底也是成年男人,一下子看到这麽多形形色色的美人,自然会多看几眼。然而当她们看到他的时候,眼神却有点古怪,甚至窃窃私语掩嘴偷笑,让他有些莫名。

後来,他遇上这样两个人,一看就是游手好闲的纨!子弟,身上还散发著一股酒气。他们看到樊谦,立即笑得不怀好意:「哟,居然能在这里遇见飞花公子,真是三生有幸啊。」

飞花公子?樊谦差点以为他们是不是把他当作了某个武侠人物。

「瞧你身边那位冷冰冰的像块石头,不如报个价,今晚就来伺候哥哥们,保管让你玩得更有滋有味,快活赛神仙,怎麽样啊?」调戏,淫笑,轻贱。

樊谦瞬间头大。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呃,等等,飞花公子……飞花楼的……公子?

这才明白过来,顿时火冒三丈。那层莫须有的不堪身份,他本是无所谓的,但是被人当面侮辱又是另外一回事。

正想开口,却见林墨关跨到前方,挡在他和那两人中间,只说了一个字:「滚。」

「你说什麽?!」两人异口同声地怒喝。

「听不清我说话?」

林墨关抽出系在腰上的盘丝腰带,一甩,如同鞭子似地卷住了路边摊上贩卖的小泥人,带回来,拔了泥人,再把竹签掰成两截,一左一右插进了那两人的耳朵。

「滚──现在听见了?」

两人哪还答得上话,捂著耳朵惨叫,以最快的速度逃离。

樊谦没想到林墨关会出手这麽狠,一时说不清心里是什麽感受,随即就被他扣住手腕,健步如飞地拽走。

最後,樊谦被带进了一间饭馆,里面有不少客人。虽说他脸上的飞花刺青确实醒目,但在寻常百姓当中,认识这个纹身的人只是少数,所以这些客人们也不一定都对他露出了有色的眼光。

然而林墨关却还是面如冰霜,丢了一锭银子到空桌上,把老板叫过来,说:「这里我包下了,其他所有人都离开。」

一听,顿时有客人不乐意,还有人骂骂咧咧地站起来。

林墨关手一甩,本该没有任何杀伤力的腰带,将桌子生生劈成两半。

「都滚!」

「……」

再无人多话,纷纷作鸟兽散。

战战兢兢的店小二被老板推过来给客人点餐,林墨关要了些樊谦爱吃的菜。店小二离去後,樊谦盯著林墨关等了半天,始终不见他发话表态,只好先开了口:「你怎麽了?」

林墨关摇头不语。

就算什麽都不说,樊谦好歹也是长了脑袋的,不可能完全猜不到对方为什麽生气。

「别介意啊,林大哥。」他试著劝解,「那两个人是喝醉了胡说八道,根本就不用听,再说我也没有被他们怎麽样,所以你不要生气了,这种气真没有什麽好生的。」

林墨关闭了闭眼,目光复杂异常:「你不该遭遇这种事。」

这种事?樊谦不太明白,随即又听见:「如果我早点找到你,你就不会留下这个印记。」

林墨关伸出手,指尖拂过樊谦脸颊上那朵飞花。肌肤是温热的,林墨关的手指却灌入刺痛寒意,猛地握拳:「百里渊在你身边,竟然还让你遇上这种事……」真是该死!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足惜!

老实说,对於这些事,樊谦从来没有切身考虑过,难免比较迟钝。直到现在,他才渐渐明白。

原来林墨关一直以为……

樊谦摸摸脸上那个造成这一切的东西:「呃,我好像一直忘了告诉你,我刚到这个时空那天,就是在飞花楼第一次接客……」

听到那两个字,林墨关眼里寒光爆射。

樊谦赶紧说下去:「但实际上并没有接,百里渊就去把我救走了,也就是说,其实什麽都没发生,我并没有被人……那个过。」

林墨关一怔,瞳孔微缩:「你确定?」

「当然。」樊谦翻白眼,也许他是有点迟钝,但他至於有那麽白痴吗?

「再怎麽说,自己有没有被做过那种事,自己多少总会感觉得到吧。」

林墨关陷入沈默,久久地注视著樊谦,解读他的眼神,直到确认了他并不是为了安抚自己而故意说谎。

而後,樊谦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冷峻肃杀的气息渐渐消散,也不由松了口气。

其实那件事嘛……说起来好像也没什麽大不了,反正自己是男人,又不存在什麽贞操不贞操的,屁股擦擦干净照样过,总不可能哭天抢地要死要活。

但再想想,要是真被另一个男人那样搞了,确实挺呕的,不光是伤害男性尊严,而且很恶心吧。

站在林墨关那个立场上又会怎麽看呢?樊谦半开玩笑地说:「假如,我是说假如,我被别人当作男娼那个过,你会不会看不起我啊?」

「不会。」林墨关毫不迟疑地说,「无论经历过什麽,你就是你。」

樊谦满意地笑了笑,刚想回话,又听见:「但以後,我不会再让别人这样对你。」

不期然地,樊谦就忘记了原本想说的话,直直望著对面那人,外表看起来还是有点陌生的,却又如此熟悉。

不,真是熟悉的吗?从前的林大哥就会用这样的眼神望著他吗?

真奇怪,为什麽他会觉得这麽有压迫感,心揪得像是被人抓住,甚至快要窒息了似的?以前,并没有过这种情形吧?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不明白,只是觉得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脑袋一片混沌中,再次听见林墨关的声音:「我看还是对这个纹身加以处理,修饰掉原本的飞花。」

「啊?」樊谦回过神来,摸摸脸,「喔,也行,不过……反正不管别人怎麽说,我也不会多块肉少块肉,无所谓了。」

「有所谓。」林墨关眯起眼,「没有人可以用轻蔑更或是猥亵的眼光看你。」

「呃……」樊谦扯扯嘴角,被这麽看重当然不是坏事,可是不知为什麽,始终摆脱不了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

思索却又思索不出头绪,干脆先放到一边,点点头:「好吧,听你的。那要去哪里找地方纹身?」

「不用。」林墨关说,「我给你纹。」

「咦?你会纹身?」

「纹身而已,不会太难。」

「哈……」

※   ※   ※   ※

隔天,林墨关就把樊谦带到房里。在正式纹身之前,还得先设计一个图案,画在脸上,再根据这个来刺青。

图案就交给樊谦自己包办,好歹他是绘画专业人士,虽然他从没想过自己的专业有一天会派上这种用场……

不管怎样,既然是要画在自个儿脸上的,总得顺眼一点吧。花了大约一小时画完,自我审视,基本满意。

「接下来怎麽样?」他问林墨关。

「过来。」林墨关把放著工具的桌子推到床边,自己则在床沿坐下。樊谦跟过去,脱了鞋子爬上床,躺下来,把脑袋枕在对方的大腿上。

仍然有点紧张,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纹身,而且又是纹在脸上。好在林墨关的动作很小心,但,该挨的痛当然还是不可避免。

「如果痛得受不了,告诉我。」

听见林墨关这样说,樊谦扯起嘴角回了个笑脸,不过因为纹身的那边脸不能动,所以只有半边脸在笑,看起来就像是得了半面瘫。

痛,肯定会痛,但也不至於无法忍受。

之後的过程足足耗费个把时辰,开始是在午饭後,而到结束时天色已黑。如果不是脸上阵阵刺痛,樊谦大概早已经睡著了。

床边放著铜镜,林墨关拿来递给樊谦。他看一看,效果正如预期,原本那朵飞花的花瓣蔓延开来,往上直逼眉梢,往下接近耳窝,云彩如绸带绦绦缭绕,就像一朵在云端盛开的永生花。

刚刚刺青完,难免皮肤会肿。尤其是肿在脸上,而且还是半边正常,半边肿胀……

樊谦瞪著镜子里那张诡异的脸,哀嚎一声,抱著头在床上打了个滚:「越看越像猪头,我变成丑八怪了啊!」

「不会。」林墨关清冽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宠溺,「很好看。」

「别唬我啦。要是这也能叫好看,那世界上就没有丑八怪了。」

樊谦撇嘴,「况且就算你说我美若天仙……呃,帅得一塌糊涂天怒人怨,我也不会更高兴,因为这又不是我真正的长相。」只是套上了别人的皮囊而已。

就算这张皮以後都归自己所有了,但还是……至少到目前为止,樊谦每次照镜子时都还会愣一下。

已经不算陌生,却始终没有归属感……

对於樊谦的想法,同样作为过来人的林墨关自然可以理解,所以不多置喙。

樊谦在原处趴了一会儿,突发奇想:「你还记得我原来长什麽样吧?」

林墨关回答:「当然记得。」

「那你觉得我是以前的样子好,还是现在的样子好?」

「以前。」

「我就知道。」樊谦莫名有点飘飘然,比了个pose,「果然还是我本尊比较帅吧?怀念吧?再也看不到了很遗憾吧?」

林墨关静静地看著他,虽然此刻呈现在眼前的是这张脸,但是他的言行神态,却依稀将人的记忆带回了从前。

怀念?是的,当然怀念,但并不遗憾。

已经没什麽可遗憾的了,他也不会再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不会再……

「再来说说你吧。」

樊谦仍在兴头上,把对方仔仔细细上下打量,「嗯,已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了。怎麽说呢?你以前的样子更an,很帅很酷。现在嘛,比较漂亮……」

「漂亮?」林墨关眉梢微挑。

「当然不是说像女人的那种啦。」

樊谦连忙纠正,坐起来用双手捧住他的脸,「你现在也很帅,还是无敌大帅哥一枚喔。」促狭著,咧嘴想笑,却不小心激起了脸上的刺痛。

林墨关看见他拧起眉倒抽了口气,便猜到:「还是很痛?」

「也不算,就是一直阵阵作痛,痛个没完……」还不如一次痛到极点,好歹痛完就解脱了。

「先躺下休息。」林墨关按住樊谦的肩膀。樊谦顺著他的力道躺下了,却躺得一点也不安稳,翻来翻去。

「不要总想著痛处。」林墨关说。

「我知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啊。」樊谦很郁卒,「但我越是这样想,就越是忍不住……」

林墨关一阵静默,骤然倾身靠近:「那就想点别的。」

「别的什……」那个「麽」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嘴唇就被封住,被──咦?

樊谦眼睛眨了眨,而後越睁越大,连眼珠子都快脱眶了似的。

这、这……这什麽啊?覆盖在他嘴上的,还有伸入到他嘴里的,是什麽啊啊?!

当林墨关放开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张呆若木鸡的脸,嘴都合不拢,双唇反射著淡淡水光。也反射到林墨关眼中,目光微微一闪,再次趋近。

樊谦看到眼前阴影笼罩而来,蓦然回过神,想也不想地抬手就挡。

要解除他的阻挡很简单,不过林墨关并没有这样做,只是问:「怎麽了?」

怎麽了?樊谦的嘴角抽搐几下:「不是我怎麽了,是你怎麽了才对吧!」

事到如今,他已经明白了,刚才那个,他是被吻了……被、吻、了?被这个人吻了,而且还是舌吻?!

老天啊,怎麽可能发生这种事?不可能不可能啊啊──!

简直怀疑这是恶作剧,要不是太了解对方不是会乱开玩笑的个性。可那如果不是玩笑,又究竟会是什麽……

「你、你到底在想什麽啊?为什麽你要……」

话没说完,说话的工具就被夺走。

是的,没错,他又被吻了,被同一个人……

基本上,之前那次他是惊呆了,忘了做出反应。而这一次,他依然吃惊,但已经不再只能发呆。

他的推搡,对於林墨关来说,基本有跟没有差不多,甚至不需要去阻止,只将舌尖在他口中越探越深,直欲伸到他喉咙里去似的。

樊谦越发感到呼吸困难,然而实在是推不开,就算想把头扭开,下颚却被牢牢扼住,根本无从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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