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桃花盛开

第 26章(2 / 2)

高梁奶打劝道:“现在是生米做成熟饭,由不得你了,趁早把他俩的婚事办了才是正理。”

西苫奶说:“我就是有心事给他们办,但,没有彩礼,我怎么给他俩办?我可不愿背一个倒贴闺女的罪名——我家女女腿不拐眼不瞎,嫁了他,真得好比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高梁奶说:“那也不能尽由你的性儿来啊!你看女女那么大的肚子了,我看着都为你着急。”

西苫奶说:“你着急什么啊?人家婆家与那该死楞头青还不着急,你着急啥?你犯得哪门急?”

“那女女不是你生的吗?你这个当娘的,不是我说你,你为女女想一想吧!”

“我也不知怎么做就是为她着想。”

高梁奶说:“还怎么想?那你不会把自己的条件放松一下?”

西苫奶叫苦连连说:“石头家的,现在的事不是我们苛刻,而是牛家没有诚意。我女女都让那牛毛柱那样了,也不见牛家送根毛来,更别说聘礼了,他家存心要我们家的好看,我……唉!都怪这个不争气的女女,她人不人,鬼不鬼,害得我们也人不人鬼不鬼的,跟着她象做贼。”

高梁奶看她又叨怨又固执,还是尽力打劝她说:“三嫂,我看女女挺着大肚子不容易,你还是什么也别要了,放她去吧!或许放开她,她就不那么苦恼了。”

“她苦恼?那我们就不苦恼吗?你说,如果我放了女女,大家会笑话我,把女儿白白拱手送人,我女女就那么不值钱吗?”

“可是,牛家拿不出钱来。”高梁奶提醒说,“昨天,我家石头又给女女跑了一趟,牛家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牛毛柱他爹住了一趟医院,所以……”

西苫奶却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拿不出钱来?哼!恐怕不是吧!”

高粱奶知道她又误会人家了,看她不高兴,便说:“咱把肚量放宽一点,眼光放远一点,不就是那几个彩礼钱吗?咱不要算了!”

“算了?那不行!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西苫奶把头摇得象拨浪鼓,执拗地补充说:“谁家的姑娘能给他婆家白养那么大?恐怕只有痴人才会把养肥的鸡鸭白白送人。”

“女女可是个姑娘,不是什么鸡鸭鹅。”

“可我就知道她是我的闺女,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抚养她成人。”

西苫奶蛮横地这样说,高梁奶被说得理屈词穷了,于是一片沉默代替了她俩所有的语言。

两个老奶没有了话语,各怀着心事迷茫而又掩饰什么似的看起街道上的人来人往。

大街上很热闹。小孩子们跑来跑去做着捉迷藏的游戏,老人们在摇着蒲扇聊天,几个年轻的小媳妇在远处聚着堆儿,手里又说又笑地打着毛衣。谁家的狗不知偷吃了什么,被人赶出来,它挨打后嘴里发出一串尖厉的汪吠声,窜入狗群中,那狗们又相互追逐着撕叫着疯狂成一团,腾起一阵烟雾,被人吆喝着撵开了。

江惠如倒完脏水,看到两位老人坐着那儿不说话,于是从那面又走过来,问:“奶啊,怎么没休息?”

“睡不着。”西苫奶说。

“都是女女的事!”高梁奶说,“这个心还操不过来,哪里能睡得香。”

江惠如等她俩的下文,她俩却又没话了,她只好提了空盆往院子里走。

趁这两老奶无所事无所坐的当儿,我们来翻翻西苫奶的根儿。

西苫奶所以叫西苫,那是大有来头。

西苫奶原本不叫西苫,因为她做事向来一意孤行,不顾别人的眼光和感受,所以别人不理解她,认为她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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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西苫奶熬了许多没钱的日子,钱在心目中的位置那么重了一点。

于是人们说,要让那个老婆讲理,除非西边出了太阳,所以,村人叫她“西苫。”

可天长日久,她还真那么做了几回那样的事。

所以,西苫这个代名词就跟定她,这个,左邻右舍家喻户晓。

西苫也是不讲理的代名词。

西苫奶精明一辈子,高梁奶是她这辈子最投缘的一个人。

所以有什么事,西苫奶耐不住心里的无依感和无主见时,西苫奶就会和高梁奶叨叨。当然,她的叨叨是心里头实在吃不消的一些事。

比如现在,西苫奶就矛盾重重并且气愤着,只是她万般无奈,只得她让一切沉默无声的东西来诉说自己的无奈与气愤。

——她的小女儿女女跟人找对象,还没有要什么彩礼,就投怀送抱,私做主张,没经她的同意竟然做下那般有失体统和体面的事,勾勾搭搭几回,说怀孕就怀孕了。

那么大的姑娘,挺着一个大肚子,肚子来肚子去的,象没事般。她不害臊,西苫奶脸上可挂不住。

第050节

所以过了一会儿,西苫奶还是忍耐不住打破沉默,对正在呆坐一边的高梁奶说:

“这个不要脸的女女,篡改了我家门风。”

高梁奶看西苫奶又和她说话了,就说:“三嫂,你快别那么说,这事儿不好说。女女既然能挺起肚子,那肯定是你情我愿,要不,那事儿单凭他牛毛柱瞎折腾,他门儿都找不到。”

西苫奶有点怪高粱奶了:“什么门儿?说得什么话!”

高梁奶知道自己说得不稳当争,有失体统了,就说:“三嫂,我这样掏心置肺和你说,你怪罪我了!可是,就是这么回事。”

西苫奶欲言又止的样儿,心里还有一点恼怒。

高粱奶看她朝自己翻了一下眼皮,背转头又看大街上的人来狗往,知趣地打住话头,又惴惴不安起来。

她决定扯开这个话题,说说其它的轶闻奇事。

她说:“现在的姑娘,就是开放,说搞几天对象,其实就那么乱圪捣,不留神就怀上孩子了……”

西苫奶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

可高梁奶还没有反思的意思,她还一古脑说:“那梁家的小女,才十八岁,就跟人要好,整天跟进跟出,好吃喝辣,没有瞎圪捣几天,就吐酸水,肚子大了。”

西苫奶敷衍她,看着对面来了一辆四轮车,就招呼街面上正玩得兴起的小头,说:“小头,小心车。”

小头正骑着一根竹竿玩骑马,听到了,从大道中央跑到一边,待四轮车一过,他却冲着那开大车的直叫嚷:“开车的,黑黑鸦子,开车的,黑黑鸦子……”

西苫奶说:“小头啊,人家没惹你,你少叫吧!小心挨揍。</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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