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七情六欲

第 19章(1 / 2)

构想,只有一种直觉在提示他,和老外搅成一团总有他的好处,此外他的神经系统远较他人坚韧和粗糙,既不在乎设计失败的压力和也可以忽略他的竞争对手的指指点点。金回到f厂,不少同行都替他捏了一把汗,但连金自己都没有料到的是他这次射了个“满环”,也可以叫做“瞎猫碰上死老鼠”。

f公司的集成块由此首次引进中华人民共和国,f公司看中了金的一身豪气,理所当然地金成了f公司的代理人。

金就地改变了国籍,但金绝不是忠贞不渝的义仆,只要有机会他是一个毫不犹豫就背叛公司利益、毫无内疚就大揩老板油的上海男人。

某日,金向老板提议:f公司应参加大陆的一个电子产品展览会。老板同意了金的提议,并拨给金一笔参展费。金和展览会组织者签订了参展合同。金付给组织者以人民币,留下了老板拨来的美金,按照黑市的兑换比例,金狠狠地捞了老板一大把。

和金相比,g公司代理杨显然不在一个层面上,然而杨亦是血雨腥风式的好汉。

一年前,杨以月薪1500元的代价挑起g公司南方片代理的重担。杨百分之一千不满意1500这个阿拉伯数字,但他懂得人什么时候应该口吐莲花什么时候应该缄口不语。昔日杨是何等模样?设计的是军工产品,注定了永不出名;一月拿180元人民币,包括了全部的月奖;偶尔接受乡镇企业的年度致敬,内心的自尊情感与自卑情结还要厮杀一番,与180元相比,1500元可以算是人间天堂,何况每笔成功的生意背后还埋伏着20%的佣金,更何况老板意味深长地许诺:只要杨有令人满意的表现,公司将安排他去休斯敦受训半年,是休斯敦啊!

1988年的某日,杨带着一个电子产品的项目来到上海市郊某县,他和皮肤黧黑的人们进行着一场艰苦的拉锯战。这些上海农民出乎杨的意料地不好对付,他们先是对这个电子产品项目疑虑重重,随后对杨代表的公司也投以警觉的目光。杨这一战的胜败截至1988年的年底尚不得而知,但作为g公司的“首代”,他带着百倍的热情和斗志迎向了1989年。

秋夜的奇遇与城市板块的错裂(4)

在八十年代末期,金和杨的口袋还远远没被美金、日元、兑换券什么的撑破,但他们自视甚高、又极有信兴,他们在为各自的白皮肤、黄皮肤老板去努力开拓和努力掠夺的时候,同样没有忘记在合适的时候玩弄、欺骗一把自己的高鼻子、塌鼻子老板。

第三代:30岁以下,学院派文化背景,才华横溢、视野开阔,具备〃洋买办〃的两大素质……外文和专业知识,但他们的观念已经超越了〃买办人〃这一层面。

89年5月的某日,龙柏饭店一号楼。现代风格的起居室中坐着香港h公司的总经理、经理助手以及本市某企业的青年工程师史。

寒暄之后,他们谈起正题:史跳槽到h公司,成为h公司的雇员和未来的代理人。由于〃尺寸〃不合,会谈陷于僵局:史要求的是月薪5000港币,而香港方面只答应港币1000,在一番僵持之后,双方不欢而散。

但双方谁也没有遗忘谁。h公司看中史的才华,史则割舍不了h公司给予的机会。数天之后,双方移师〃七重天〃试图再次对接。这回h公司愿以2000港币的月薪换取史的跳槽,史依然泰山崩于前而脸色丝毫不变,他一口咬定5000港币,〃少一分就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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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总经理有些不满地说:史先生,请实际一点吗。

史则这样反击:我想请教一个问题,贵公司是个一流公司吗?

那自然罗。

好,我的要求只是请一流公司给它一流雇员付一流工资!

史不想无谓冒险,一个合同无须保证他的一生但至少应该保证若干年,只有在充分把握的前提下他才会加盟h公司。

史是本市交通大学电子工程系的优等生,早在学校期间便向他的导师证明了自己的超常智力。进入企业七年后,更用层出不穷的设计思想为自己的声誉打开通道,两次获得出国访问:一次鹿特丹,一次布拉格。这些全都激发了他的内在欲望,对他来说,他人生的基本走向应该是在美利坚的加利福尼亚或加拿大的蒙特利尔,然而,缺乏金钱、缺乏担保人成了横亘在他面前的阿尔卑斯山,h公司因此成了一个绝妙的诱惑。史希望能在两、三年内攒下10万至20万的人民币,随后以这些人民币为助燃剂,实现他人生的更大梦想。

他从来便将〃买办人〃只看作人生旅途中的一个驿站,在这个驿站上他不会多作逗留更不会死死赖着不走,他的心理因此便变得十分放松,2000元港币他绝对不会松动。

2 堡垒中的悄悄掠夺

与“买办人”或者说与“首代们”完全不同的是另外一个人群,它的成员不一、成分复杂,他们可能是心术不正的大小官吏、可能是自命不凡的“八旗子弟”、可能是鬼鬼祟祟的“打桩模子”、可能是瞻前顾后的平民百姓、可能是随机应变的艺人墨客……他们或公开、或悄悄、或赤裸裸、或委婉曲折地掠夺着他们的城市。

“狩猎者”强烈地感觉到了这个“掠夺军团”的存在,感觉到“掠夺人”已是城市隐秘生活中的重要角色,他们对动荡的1988、1989作了最好的注释。

下面叙述的肖和汤的掠夺故事,并不基于他们掠夺的规模和掠夺的深度,与动辄百万、千万“官倒”相比,他们的事情在程度上显得差强人意,但他们原先都自命为这个社会的精英并且是这个社会的捍卫者,随后他们深刻地发生了变化,他们开始悄悄地挖起了这个社会的墙脚,他们开始无情地掠夺这个社会理应属于公共的资源,他们特殊的人生历程在1988与1989这两个年份吸引了“狩猎者”的眼球。

b 广告城的鼹鼠

1988年深秋的一个下午,雨后初晴,由本市a艺术公司作东的一个小型联谊会正在黄浦江上的一艘豪华游艇内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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