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七情六欲

第 2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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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信息情报网会议召开后的第二天,b公司产品有史以来第一次成为上海大众传媒的关注中心,而b公司头头脑脑们在传媒上微笑的神情也成了中国正大步走向“四个现代化”的经典象征。

一个富有才干的人已令人不可忽视,一个富有才干又富有乖巧的人更让人感到难能可贵。一番斟酌之后,提升肖为b公司业务科科长的报告正式拟就,肖有望真正成为b公司中层权力结构中的一部分。

一个月过去了,再一个月过去了,对肖的任命迟迟不见公布,肖意识到他遇到了礁石,肖的预感完全正确。c局干部处记住了肖出生在徐汇区某幢巴罗克风格的洋房里,还记住了肖在1966年至1967年时候那段舞文弄墨的历史,记住了肖曾经在c局荣获的〃五根笔杆子的〃称誉,有人因此含义丰富地指出:肖和〃三种人〃有什么区别?肖在政治上靠得住吗?

秋夜的奇遇与城市板块的错裂(6)

肖倒不是一个权欲狂,但他的家族自有一种传统,这传统除了带给他一份优雅的情趣,一份享乐主义的意识形态,还带给了他一份人上人的信念—肖明白,能否成功晋升已是他在这个社会中有无地位、有无价值乃至有无意义的最终鉴定。

肖关起门,对b公司人事结构和未来几年的基本走向作了深入分析,他知道b公司存在着两大阵营:一是由总经理为旗手的〃洋务派〃;一是由党委书记为领袖的〃土八路派〃。从实力看,〃土八路派〃稍占上风,因为局里也有着不少当年曾在青纱帐、高梁地里打游击的战友们。但肖意识到整个中国的政治、经济结构正在缓慢变化,企业中的天平已由不可一世的党委书记向相对务实的厂长、总经理方向倾斜。此外,肖认为他的许多口味趋同于曾是留苏博士的总经理,而与曾经一脑袋高粱花子的党委书记有着天壤之别。后者既不能感受康乃馨的芬芳,也不能理解〃天鹅阁〃的烛光。

肖决定铤而走险。

有一天,在南昌路科学会堂那间中国风格的茶室中,肖为总经理介绍了本市某报记者:小孙想写一篇有关你的专题文章。

总经理谦逊地摇摇手:写我?免了吧,我看还是写写b公司吧!

肖执着地说:b公司当然要写,但离开能够对b公司的未来作出正确决策的人,b公司还有什么可写?

总经理微微一笑:可我刚刚上任不久……

肖依然坚持:时间的长短说明不了问题,有人干上十年也一无所获,有人十天半月就创造了许多业绩。

总经理尽管似乎带着无可奈何的神情摊开了双手,但他还是在无数个假如、但是中开始回忆自己的过去,这过去与中国革命进程的关系,他的成绩与不足,他的优势和弱处……

肖在一旁不作声响地听着,显出一副已被总经理的传奇式经历彻底陶醉的神态,其实肖从总经理的眼神里已经知道对方领会了他的良苦用心,肖不免暗暗得意。

文章很快便写成了,经审阅,决定在头版头条刊出。但不知在哪个环节出了毛病,让b公司的党委书记得知了内情,他迅速派出心腹前往记者家中,要该记者撤下稿子。理由是宣传b公司的总经理需经b公司党委会讨论,任何人无权超越党的利益,凌驾和盘踞在b公司的党委会之上。

记者毫不犹豫地交出了大样,声称他一定尊重b公司党委会的感情。心腹怀揣大样兴致勃勃地凯旋而归,他既没有从记者过于迅速的后退中察觉什么,也缺乏传媒的最基本常识……大样可以不止有一份,他一路上还陶醉在自己的成功之中。

第二天一早,b公司〃土八路派〃在报纸的头版头条上瞧见这篇一千五百字的通讯。记者耍弄了他们,渴望抓住头版头条的心理使记者决心出卖自己的承诺,他给〃土八路派〃唯一的安慰是在文章的某一小段中提了下党委书记的名字。

“土八路派”咬牙切齿地记住了这次事件。对总经理他们暂时无可奈何,对肖却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要算肖这笔账。

肖寄希望于总经理的反应,他以为他能赢下这一回合,不幸的是总经理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便匆匆上调,而且要命的是b公司到处都在流传“总经理的上调是那篇通讯起了作用”这种流言,并到处流传开来有关肖的种种说法。肖绝望地听着人们的闲语碎语,他清楚地知道太阳已经落山,至少在b公司他的一切已寿终正寝。

肖的预感太正确了,“土八路派”的打击来得十分神速,他们不仅让肖这辈子再也了望不到美好的仕途上的一路风光,而且还十分冷酷地解除了肖在b公司业务科中的大组长职务。现在除了广告这最后一方土地,肖在b公司这个小社会中再无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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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肖去广告公司联系业务,远远地瞧见了一个昔日同事,他急忙躲进路边的百货小店, 装作一付打量着小店中尼龙短衫、绣花胸罩的神情。肖回避着对方,回避着一个昔日的时代。在那个时代,人们对肖的评价远远高于此人,但今天此人已是副局级干部,而肖只是一个股长,但一个股长又算得了什么?

这是绝望,这也是幻灭,肖永远也不能手握权杖了,对于一个把权力看作人生最重要内容的男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为痛苦呢?肖不属于这个时代,仍然不属于这个时代,一种什么东西在肖内心中崩溃。

接着,一切发生了缓慢而巨大的变化。其时,通货膨胀还没有像后来的日子那样地如狼似虎、咄咄逼人,但“涨价”这个词语已在人们的口头中被广泛使用而不需要作任何遮掩;其时,“万元户”还是这个城市一切平民心目中的新偶像,张行正用一曲《迟到》撩拨得上海的青春男女心头痒痒;其时,拜金主义的情感已经蔓延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一个色彩斑驳、光怪陆离的商业社会的雏形正逐渐显现;其时,城市舞台上的主要角色正幅度地更换,那些昨天还安份守己的男女此刻也开始了各自跨越法律、道德、伦理等等禁区的偷偷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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